德国经济前景黯淡

王力

8月19日，德国央行发布《月度经济分析报告》称，受出口骤降及工业部门持续衰退影响，德国三季度经济将可能连续出现小幅下滑。上周公布的经济数据显示，今年二季度德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环比下降0.1%，尽管居民消费和政府支出有所增长，但不足以抵消外需的负面影响。从目前看，由于二季度工业订单数量环比继续减少，三季度工业产值将继续萎缩，并会逐渐影响到其他服务部门。8月份德国ZEW经济景气指数下降至-44.1，为2011年欧债危机以来的最低值，市场对德国可能陷入衰退的担忧不断加深。

在经历黄金十年的增长后，曾经的欧元区经济“引擎”遇卡，二季度德国增速显著低于与欧元区0.2%的平均水平。经济前景黯淡一方面归咎于外贸下滑。出口经济是德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受全球贸易保护主义、英国退欧前景不明等因素影响，德国出口行业遭到打击，6月出口额同比下降8%。德国工商联合会(DIHK)对2019年全年德国出口增速的预计从1.2%下调至零。另一方面，工业疲软也成为德国经济的主要问题。作为德国经济支柱之一的汽车工业因电动车发展影响而面临结构性调整，商业环境低迷。经济放缓在劳动力市场也有所体现，二季度就业增长率极低，工资增速放缓，6月新增就业6000人，仅为过去5年平均水平的14%。德国央行已下调其经济增长预期，预计今年德国经济增速仅为0.3%，明年增速为0.7%。

因经济濒临技术性衰退，德国政府预算平衡的财政政策遭受多方压力。自2009年起，德国实行平衡预算政策，努力减少公共债务，旨在保持财政的长期稳定性和维护代际公平。“债务刹车”制度被写入宪法，规定德国结构性赤字不得超过其名义GDP的0.35%。2014年起，联邦政府预算实现盈余，此后连续多年保持巨额财政盈余，公共债务比率不断下降。2018年，德国财政盈余达580亿欧元，占国内生产总值1.7%，创1990年两德统一以来新高。这意味着德国财政政策空间巨大，即使不通过额外举债，德国政府也有实力在基础设施、社会安全等领域扩大投资。多年来，欧元区成员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直促请德国增加公共支出，以刺激欧盟经济。近期，面对经济疲软的严峻局面，德国国内的经济学家、商界人士等呼吁政府打破长期以来奉行的平衡预算政策，建议出台强有力的刺激政策抵御衰退。

德国央行认为，鉴于支撑一季度经济增长的私人消费和建筑投资不再强劲，政府公共投资可能是提振经济唯一有效的措施。分析人士认为，德国经济的提振应充分利用财政政策空间，通过发行新债增加公共投资，以应对经济衰退和长期经济增长问题。例如，以可持续投资的长期战略，提升全国高速互联网的覆盖范围，推进基础设施建设，促进能源转型。其他刺激政策还包括对低收入家庭提供进一步税收减免，鼓励汽车消费等。过去10年，欧元区宏观经济调整的任务过度落在货币政策上，如果通过改革和公共投资提高潜在产出，使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更加协调，将有助于德国经济实现再平衡。

事实上，刺激性财政政策的实施阻碍重重，政府需征得下议院同意，确认经济处于危机状态后才可以发行新债。若市场缺乏对经济衰退的普遍认同，则难以说服议会同意财政刺激政策。政府官员担心，公共支出可能导致进口增加或挤压居民消费，而并非起到促进工业增长和增加就业的作用。并且，只有当工业产能利用率下降到一定程度，实施财政政策才有显著的刺激作用。而据测算，当前每增加1%的公共支出仅能促进产出增长0.5%，刺激效果尚不显著。德国政府仍保持谨慎态度，认为德国经济尚未陷入衰退，暂时没有必要在当前扩张性财政政策的基础上，进一步推行刺激性政策，政府将审视形势做出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