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市老兵：在市场上活下去最重要

　　本报记者 黄继汇 纽约报道

　　石油经纪公司派拉蒙期权的总裁雷蒙德·卡本(Raymond Carbone)是一位在原油市场跌打滚爬30年的老兵。在本报记者采访他的当天，国际油价大跌7%，这似乎并没有对他的心情产生什么影响，“我现在还在交易，但与过去原油火爆时相比，已经大不一样了。”卡本如是说。

　　偶然入行

　　像大多数交易员一样，卡本进入这一行有些偶然。卡本学的是政治经济学，1985年毕业后，有一个好朋友热衷于金银交易期货，并鼓动卡本去试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从交易所里最低的办事员做起。”虽然当时市场上还有咖啡、糖、可可等产品，但卡本选择专注于原油和天然气能源交易。“原油是一种不可替代的产品，人们的生活都离不开。”自打160年前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发现石油后，油价就经历了起起落落。

　　1987年，纽约商品交易所有了期权这个产品，当时很多人都不了解这个产品。“我也从那一年开始交易期权并且开始做经纪业务。”卡本说在两家公司工作以后，1991年他成立了自己的经纪公司。

　　交易员的职业生涯都很短暂，要想成为一个好的原油交易员，卡本认为有两点必不可缺。一是不要承受自己所不能承受的风险，好的交易员面对风险是非常保守的。其次是掌握市场动向，关注市场上任何风吹草动，与其他商品相比，原油价格和政治因素关系密切，而卡本原来学的专业就与中东地缘政治相关。

　　他举例说，前几天伊朗扣押了美国的一艘军舰，然后释放。这个事件并没有对油价产生多大影响，“如果油价上涨反倒成为反弹卖出的机会。”而2007年3月，当时伊朗扣押了英国军舰，卡本押注油价上涨。

　　1986年油价跌到10美元，在卡本刚入行的80年代末，油价在15-22美元间徘徊，低油价促进市场消费。

　　1990年8月，随着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油价开始飙升至40美元水平。“消息出来的那天，油价开盘上涨3美元，那是一个很大的升幅。”

　　谈到2000年以来的油价大牛市，卡本说有一天当需求上升而供应又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油价就会上去，就像2008年油价涨到145美元一样。之后发生金融危机，高油价又促发美国页岩油产业的技术革新，导致油价一步步走低。

　　“这和现在的情况很相似，低油价令供应减少，这正是沙特所希望看到的。我可以想象，在现在的油价水平，很多原油厂商会出局，而需求会上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供过于求的关系会发生改变，油价会上升，但这种周期在大宗商品市场周而复始。”

　　适应变化

　　作为从交易大厅成长起来的一个交易员，卡本说你要时刻关注交易大厅发生了什么，这和现在的交易环境是很不一样的。过去，你看到交易员在买卖，你会知道他们背后的客户是谁。这对我做交易判断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但实行电子化交易后，市场完全变了。”

　　从2000年电子交易开始不断增长，到2007年电子交易已经大行其道。

　　卡本说，电子交易大大提高了效率。人工交易时，买卖之间的竞价往往会有几美分的差价。“比如5-10美分，在海湾战争时市场震荡加剧，甚至会有20-30美分的差价。但电子交易有时仅有2美分的差距。

　　纽约商品交易去年6月关闭了期货交易大厅，在卡本看来期权交易大厅也很快会被关闭，因为成交量太小了，现在大家都通过Globex系统进行电子交易。原来纽约商品交易所可能有100多人维护交易大厅，现在只有4个人。但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交易大厅应该还会保留下来，因为那里对标普指数期货的交易还有很大的需求。

　　“过去几年我在交易大厅待的时间越来越短，去年9月我就彻底告别交易大厅。之前我在交易大厅有一个5个人的团队，但可以干的事儿越来越少。”

　　“对于像我这样在交易大厅里成长起来的交易员，有些变化是很难适应的，”卡本说，“科技也给我的工作带来更多的自由。现在我的工作时间越来越自由，工作重点也越来越侧重经纪。”

　　保持平衡

　　市场永远在变化，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到2009年的大宗商品上升周期，市场成交量很大，波动很大，原油市场也吸引了很多零售客户。“你甚至会接到来自爱荷华的牙医电话，想买期权挣上一笔。”

　　现在传统的商品客户在流失，投资银行受到监管，几年前对冲基金还很活跃，现在也都退出原油市场。

　　但不变的是交易员的工作压力依旧很大。卡本入行的时候，每天2点半市场就结束了。“那时的市场不是24小时，还是慢节奏的。”

　　现在的交易员和过去不同。“过去在交易大厅做交易员，你需要有好的身体，能大声叫唤，和别人推来挤去。”现在有了电子盘，有了手机，你时时刻刻都可以交易，对交易员的淘汰也越来越快。

　　“有些人受不了这些，就喝酒解压，第二天就起不来。我会尽量避免交易超出自己可以承受的资金风险。”

　　交易总是有赚有赔。2011年1月，卡本正在瑞士拜访客户，他从电视里看到阿拉伯之春爆发，阿拉伯世界爆发反政府运动，他马上着手做多油价，并不断加仓，油价也持续走高。不过很快沙特采取镇压抗议示威活动，抗议平息，油价也迅速回落，抹去了他所有的利润。”

　　业余爱好也帮助卡本保持身心平衡，他热爱音乐，“闲暇的时候我玩吉他，旅游。你要对市场有兴趣，但不要让市场吞了你。”

　　说到退休，现年56岁的卡本说，“我还在关注这个市场，我还有许多几十年关系的客户，什么时候我觉得工作失去了乐趣，随时可以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