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 季晓莉 9月中旬以来，境内外人民币汇率交易价先后跌破整数关口，引发市场热议。9月16日出现了人民币汇率日间向上破“7”，夜间向下破“7”的情形，最终离岸和在岸人民币汇率分别收在6.99851和6.97051。今年，离岸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自3月份以来已连续贬值6个半月，逼近2018年创造的连续贬值7个月的纪录，累计贬值幅度高达11.75%。人民币汇率波动但依然稳健 8月上旬美元指数小幅震荡，8月10日美国劳工部公布的7月美国CPI数据低于预期，美元指数降至105附近。但此后受美联储官员鹰派表态影响，市场对美联储紧缩预期增强，9月6日美元指数升至110上方，创2002年7月份以来新高。 快速强硬的加息一方面推动了美元指数的不断走强，叠加俄乌冲突的持续使得欧洲能源供给受限，经济增长前景显著恶化，美元指数一度突破110关口，创20余年来新高，人民币也因此被动贬值。另一方面美元加息也推动了美债收益率升高，年初以来中美利差累计下行超过170BP，两国利差的持续收窄甚至倒挂，导致外资回流美国，助推了人民币贬值。今年人民币两次快速贬值都发生在我国经济运行相对承压期间。在美联储持续紧缩背景下，中国央行于8月15日、22日先后下调了MLF利率和LPR利率，中美两国货币政策分化加剧。 虽然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较大，但今年以来人民币在主要货币中依然表现稳健。年初至9月16日，美元指数累计上涨14%以上，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下跌8.0%，但兑英镑、欧元、日元、韩元等主要货币的汇率中间价分别升值8.0%、4.0%、14.1%、7.3%。人民币汇率指数保持了基本稳定，表明当前人民币汇率波动是美元强势造成的被动调整。 对于此次人民币汇率破“7”，外汇市场显得相当平静。就人民币汇率隐含波动率与远期外汇期权定价走势而言，外汇市场并未出现明显的押注人民币单边大幅下跌预期；境内外人民币汇差保持在约100个基点，表明境内外交易主体对人民币汇率波动预期相当平稳，没有出现明显的偏差。 市场理性成人民币汇率难以单边快跌的原因 不少海外投资机构认为三大因素或将影响市场对人民币汇率波动的预期，分别是中国外贸高景气度能否持续、疫情后中国宏观经济能否持续恢复稳健增长，中美利差倒挂扩大是否持续引发海外资本撤离人民币债券市场。但目前而言，这三大因素在中长期都会逐步好转，令市场很难形成较强的人民币汇率单边快速下跌预期。 从最新数据看，8月中旬以来的人民币汇率调整，没影响我国外汇市场平稳运行的基本态势。8月份，银行即远期（含期权）结售汇由上年同期逆差16亿美元转为顺差151亿美元，环比增加85亿美元。其中，货物贸易结售汇顺差环比增加75亿美元，贡献了银行结售汇总顺差增加额的88%，反映了贸易大顺差对人民币汇率的支撑作用。 市场主体保持了理性。一是8月衡量结汇意愿的结汇率（客户向银行卖出外汇与客户涉外外汇收入之比）为71%，较今年以来月均值提升3个百分点，显示市场主体保持“逢高结汇”的理性交易模式；二是衡量售汇意愿的售汇率（客户从银行买进外汇与客户涉外外汇支出之比）为67%，与今年以来月均值基本持平，表明外贸企业没有因人民币汇率破“7”而出现恐慌性结汇止损状况，令外汇市场“羊群效应”难以发酵；三是由于人民币汇率兑一篮子货币汇率保持相对坚挺，不少海外投资机构正逢低买入人民币，作为替代一篮子非美货币汇率贬值压力的重要风险对冲工具。汇率弹性增加，有助于及时释放压力，避免预期积累。 中银证券分析师管涛在研报中强调，每逢人民币汇率临近整数关口，市场总会有各种担忧和猜测。然而，类似的情形早在2018年4月~2020年5月间多次遭遇过，市场均有惊无险。尤其是人民币破“7”的2019年8~12月份和2020年2~7月份的11个月中，有5个月份为结售汇逆差，平均逆差29亿美元，其他6个月份均为顺差，平均顺差103亿美元。“其中，2020年5月，人民币跌破7.10，跌至12年来新低，当月录得结售汇顺差208亿美元。以史为鉴，不必过度担心人民币汇率调整的风险。” 经历过去3年金融市场持续对外开放，当前前中国跨境资本流动均衡态势相当稳固。一是近年货物贸易以及直接投资等跨境资金稳步流入，发挥了基础性顺差作用；二是债券市场对外开放进一步丰富外汇市场的参与主体和资金来源，令中国跨境资本流动能在美联储持续大幅加息等外部环境变化下，依然保持均衡平稳态势，有效化解这类资本流出压力。这令中国相关部门面对人民币破“7”可以采取相对温和的稳汇率措施。 9月15日，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新闻发言人王春英就2022年8月份外汇收支形势答记者问时表示：“我国国际收支结构更加稳健，市场化调节机制日益成熟，外汇市场参与主体更趋理性，应对外部环境变化的综合能力进一步提升，为我国外汇市场平稳运行奠定坚实基础。” 展望未来中国央行工具箱内容丰富 今年3月份本轮人民币汇率调整以来，至今仅有5月份银行结售汇出现了40亿美元的少量逆差，其他月份均为顺差，3~8月份累计顺差615亿美元。去年同期累计顺差只不过多了209亿美元，当时却是美元强、人民币更强。显然，当前人民币弱势不反映境内外汇供求状况，更多反映的是市场情绪。8月份最新经济数据显示，我国经济顶住多种超预期因素影响，延续恢复发展态势，主要指标出现积极变化。人民币汇率最终将回归反映我国经济稳中向好的基本面状况。 9月初调降外汇存款准备金率仅仅是一种手段，若人民币汇率在破“7”后偏离美元指数而大幅快速下跌，不排除中国央行可能会重启逆周期因子、抽离香港市场人民币流动性、增加远期结汇交易风险准备金、促进中美利差走阔等举措，引导汇率预期。 不过，招商基金研究部首席经济学家李湛认为，本轮人民币贬值对于我国出口的整体促进作用不宜高估。一方面我国的主要贸易伙伴中，美国为第三大贸易伙伴，占比约为12.3%，总体影响相对有限；另一方面，考虑到人民后续贬值的空间较小，因此对出口的促进作用可能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