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之下 俄罗斯金融体系“不能承受之重”

  [ 第一财经记者整理数据显示，俄罗斯银行的外币存款占存款总额逾20%，境外债务占总资产9%，境外债权占总资产13%。 ]

   [ 截至2021年第三季度，俄罗斯外汇储备6141亿美元，较4906亿美元的外债超出25%。 ]

   限制部分俄罗斯银行使用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SWIFT）系统，并对俄罗斯央行的外汇储备实施“限制性措施”，西方对俄制裁逐渐加码。由于俄罗斯银行业的对外敞口较为显著，这也意味着制裁的冲击力不容忽视。

   第一财经记者整理数据显示，俄罗斯银行的外币存款占存款总额逾20%，境外债务占总资产9%，境外债权占总资产13%。建行的研究显示，当美欧国家对俄罗斯银行发起制裁，冻结其海外资产，限制其他国家与俄罗斯银行进行业务往来，俄罗斯银行的资产负债表将面临较大的收缩风险以及资产损失风险。俄罗斯银行资本充足率 (12%)较低，不良贷款率(8%)较高，美欧制裁将使俄罗斯银行陷入雪上加霜的困境。

   不过，近几年俄罗斯外汇储备不断增加，较为充足的外汇储备为俄罗斯应对冲击提供了一定的缓冲。截至2021年第三季度，俄罗斯外汇储备6141亿美元，较4906亿美元的外债超出25%。

   据高盛研究，就地理位置而言，俄央行大部分货币(非黄金)储备在中国(18%)、法国(16%)、日本(13%)和德国(12%)。尽管确切位置难料，但根据俄央行和其他国际消息来源的披露，资金可能从纽约联储的托管账户转移到了欧洲、中国和日本。例如，2018年的春天，俄央行显著减少在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托管的资产。当时的俄央行报告称，其对美国的地理敞口(定义为“按交易对手或证券发行者的居住地分列”)大幅下降。

   但问题在于，西方已经冻结俄央行的外汇储备。德国商业银行首席外汇、商品研究主管雷彻特蒙（Ulrich Leuchtmann）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俄罗斯经济不过度依赖外国资本，但问题在于，只有当出口能产生应收账款以使该国用于未来的进口时，这个出口才有意义。从经济角度来看，这些应收账款面临的风险越大，出口的意义就越小。这是俄罗斯可能会减少天然气出口的一个原因。”雷彻特蒙称，欧盟同样面临风险，天然气的不足很可能导致欧盟再度面临能源危机。目前，俄天然气出口占德国天然气消费总量的近40%。

   关键还在于，在没有央行支持的情况下，有多少离岸俄罗斯债券投资组合可能出现巨大损失?

   尽管这一比例一直在下降，但国际投资者持有俄罗斯主权债务的意义重大。外汇储备一般被视为投资者的“定心丸”，但如果俄罗斯无法动用很大一部分储备，投资者可能会进一步遭受按市值计价的巨大损失，尤其考虑到评级也被下调。根据上周五美元/卢布85的汇率水平（目前卢布已经贬值至117），截至1月底，外国持有的俄罗斯主权债券约为360亿美元。截至2021年底，非居民持有的俄罗斯联邦欧洲债券约为200亿美元，而未偿还债券总额约为350亿美元。

   如今，被逼入绝境的俄央行只能控制资本流动。俄罗斯央行下令市场参与者从2月28日12时起拒绝外国客户的俄罗斯证券卖单。3月2日，MSCI也表示，将俄罗斯股市从MSCI新兴市场指数中剔除，理由就是不具备可及性和可投资性（accessibility and investability）。

   这种级别的制裁有无先例可循？根据记者对多方人士的采访了解，在现代历史上，从来没有对如此庞大的外汇储备实施过制裁，但这一过程并非没有先例。过去6个月，美国冻结了阿富汗央行在海外的美元资产。在一项行政命令中，美国总统拜登表示，他正在使用紧急权力(根据IEEPA)，并确定冻结这些资产对“美国的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很重要。值得注意的是，这不仅适用于美联储已持有的资金，还指示美国所有金融机构“迅速转移”阿富汗中央银行的任何资金到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一个综合账户。拜登最近在与俄罗斯有关的行政令中也使用了类似的紧急权力。实际上，在美国，冻结储备资产的决定取决于行政部门。同样，欧盟内的制裁程序由欧盟理事会管辖，它遵循高级代表/副主席的建议。

   在被剔除出SWIFT系统后，俄罗斯企业和银行无法通过该系统与各国银行进行支付。俄罗斯在2014年之后开发了SPFS金融信息平台，但并未得到其他国家金融机构的广为使用。俄罗斯经济对外依存度比较高，进出口总额占GDP超过40%，被剔除出SWIFT仍将严重影响俄罗斯对外经贸往来。

   根据建行的研究，以伊朗为例，2018年11月SWIFT在美国特朗普政府施压下将伊朗银行剔除出SWIFT，随后几年伊朗对外贸易大幅下滑，2020年出口仅为2018年的20%，进口仅为2018年的50%左右。

   事实上，有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SWIFT并非关键，美元才是美国金融霸权的根源。根据2021年8月的SWIFT数据，美元国际支付比例为40.04%、日元2.73%、人民币2.15%。

   美元的绝对主导地位为美国实施金融霸权提供了强有力的抓手：只要美国决心制裁某个国家或者机构，可以直接切断该（国）金融机构（或其对应的美元代理行）与美元跨境结算系统（CHIPS）的连接，从而使其不能进行任何美元相关的交易。只是相比CHIPS在整个跨境支付链中更加后端的位置，SWIFT作为一家中间机构更加直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