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博会“飞来”3.5吨地毯 背后是阿富汗家庭的生计

  独特的花纹、细腻的光泽、温暖的触感，还有质朴的手工痕迹，一块块来自阿富汗的精美手工地毯，安静地展陈在进博会展厅的展位一角，却也同样“吸睛”。

   在第四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下称“进博会”）消费品展区内，要穿过十几家国际一线服装品牌的展厅，才能来到位于展区一隅、只有20多平方米的一个小展位。在这里，阿里（Ali Faiz）热情地招呼着往来的客人。

   这不大的展位内，陈列着200多种、共计3.5吨的阿富汗手工地毯，其中最大的一块有14平方米，铺展开来几乎可以占满整个展位。而阿里和他的助手，则是进博会内罕见的阿富汗面孔。

   对于进博会，阿里并不是新人，这已是他第二次前来参加了。阿里不仅乐于向观众推介阿富汗手工地毯，还在展位的角落里摆上了阿富汗的各种特产，借机向大家介绍阿富汗丰富多元的物产和文化。这使得阿里的展位，成为进博会上的观众切身体验阿富汗文化的一个窗口。

   阿富汗手工地毯的航空旅行

   阿里今年27岁，来自阿富汗喀布尔，讲着一口熟练的汉语和英语，平日在北京和上海从事地毯生意。

   他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他和他的助手是进博会场馆内仅有的拿着阿富汗护照的阿富汗人。虽然在进博会内还有另外两家阿富汗企业参展，但它们的老板都是侨居国外的阿富汗人。

   阿里2014年来中国读书，2019年毕业于北京科技大学。在2018年时，他就开始尝试着做起了阿富汗地毯的生意。

   他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其实2014年他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心里就对未来的规划很明了——将来要在阿富汗和中国之间架起座贸易的桥梁。

   他说，他父亲是一位做干果坚果的生意人，从小就看到父亲往印度、沙特、哈萨克斯坦等周边国家发货，但唯独没有看到过中国。他当时就在思考，中国具有庞大的人口和快速发展的经济，为什么不和这样有发展前景的国家做生意呢？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阿里第一次出国就踏上了中国，开始在这里学习并最终熟练地掌握了汉语。

   他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在中国一开始做地毯生意比较难，销量并不好，最关键的原因是大家不了解。“不用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阿富汗地毯，大多数普通中国老百姓(603883,股吧)可能都没有见过阿富汗生产的东西。”他说。

   2018年第一届进博会召开，当他从媒体上得知这一展会时，就抱着浓厚的兴趣。直觉告诉他，这是向中国大众推广阿富汗地毯的一个良机。

   在展位上，阿里最日常的工作就是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整理和展示一张又一张阿富汗地毯。他如数家珍地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这块蓝红色的是普什图人的传统色，而那块则是他们哈扎拉人的图案……从阿富汗地毯制作者手中，来到进博会的展位上，一路上这些地毯经历了太多。

   阿里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一般这些制成的地毯，会由制作者手拿肩扛，或者推着小推车运送到阿富汗地方的运输点上，由汽车运送到首都喀布尔。由于疫情和战乱，中阿之间的直接运输渠道并不通畅，他一般需要首先向西空运到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再向东折返空运到上海。

   对于为何不使用价格相对低廉的陆运，阿里向第一财经记者解释说，他选择的是最昂贵但最安全的方式来运输地毯。他也考虑过过境巴基斯坦等陆路方式运送地毯，但由于技术原因，有的地毯可能会在巴基斯坦海关滞留长达15个月，最终他放弃了这一想法。

   虽然阿里在物流上考虑已相当周全，但今年8月阿富汗政局突变，还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由于航空货运的停滞，他无法及时补充库存，这意味着他有可能要在进博会上“开天窗”。不过他没有放弃，转而从其他阿富汗商人那里收购一些已运抵中国的阿富汗手工地毯，最终都一一呈现在了进博会上。

   一条地毯是一年的生计

   羊毛是编织阿富汗地毯的主要原料。阿富汗山区阴冷使得羊毛纤维柔软细长，质地高于低海拔的温暖地区。而高质量的阿富汗地毯更选用8至14个月大的羔羊羊毛，制成地毯后手感细腻平滑，且有丝质的光泽感。

   在21世纪的今天，世界上大多数地毯早已实现了机械化生产，而传统阿富汗地毯从纺线、染色到编织全部是纯手工制作，甚至保留了不少13世纪以来的传统手艺。所以阿富汗人在对外宣传时，常说世界上没有两张完全一样的阿富汗地毯。

   地毯制造业也是阿富汗传统支柱性产业，在阿富汗经济中占有重要一席，在行业最鼎盛时期，地毯出口额占到阿富汗出口总额的40%。阿富汗地毯业的兴起不仅为广大劳动力提供了就业岗位，还大大促进了当地畜牧业的发展，增加了农民的收入，成为了他们重要的经济来源。

   在与第一财经记者的交谈中，阿里反复向记者表示，“我不是阿富汗手工地毯的贸易商，而是制造商”。

   他的做法是从阿富汗各地寻找愿意制作地毯的家庭，对他们进行培训，并提供原材料，在制成以后收购运来中国。阿里表示，这么做至少有两个好处，地毯的手艺人能够直接受益，利润不会因多次转手而变薄。其次，由于是他直接组织生产，中国客户如果需要特别的式样和图案，他都可以接单，因为他自己就是地毯的制造商，直接对接手工艺人。

   阿里随手拿起身旁一块约2平方米的地毯，说道“像这么大的一块地毯，需要2位专业人士最少2个月的繁忙编制才能完成。而地毯的销售收入，相当于一个家庭一年的生活费。”

   经年战火与新冠肺炎疫情，给阿富汗地毯业带来了沉重打击。阿里说，做地毯，你可以不走出家门，但外在的影响不可避免。主要由于运输问题，地毯无法交付到国外客户的手中，在货仓中积压。有媒体报道，据阿富汗织工反映，他们的日收入已由100阿富汗尼（约合7元多人民币）跌到了仅40阿富汗尼（约合3元人民币）。

   阿里说，他进口的第一批地毯有两吨重，卖出去后让2000个家庭有了收入。

   阿里说，他现在做的生意，并不仅仅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能够帮助更多曾经的“同行”，并通过精美的地毯推广阿富汗文化，让大家明白阿富汗并不是电视新闻中的阿富汗，它有它的多面性，有灿烂的文化宝藏。

   进博会对于阿富汗民生的意义并不止于此。在11月6日晚，进博会亚非产品直播销售中，有12万罐的手剥松子一上架便迅速售空，成交额突破千万元。据了解，这款松子部分货源为11月1日从阿富汗抵达上海的45吨阿富汗松子。

   在阿富汗的兴都库什山脉地区，生长着高大的喜马拉雅白皮松，生产的松子皮薄松脆，也被称为“手剥松子”。在10月31日，今年首批45吨松子从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出发，包机直接运往上海，开启“松子空中走廊”。这也是在阿富汗政局发生变化以来，阿富汗对华的首单出口贸易。

   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11月2日的例行记者会上曾表示，两国的农产品(000061,股吧)贸易也正在恢复，小小松子将给中国人民带来美味，也可以为阿富汗带来外汇收入，缓解当地大批农民的生计困难。“松子空中走廊”是中阿两国人民友谊源远流长、两国经贸合作稳步发展的缩影和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