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债务激增拉响风险警报

通常在大型金融危机后都会伴随着大规模的去杠杆和债务下降，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全球债务持续增加，这成为了全球金融市场的一大奇观。据国际金融协会（IIF）日前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19年全球债务或将创下逾255万亿美元的纪录高点，接近2018年全球GDP的3倍，若按全球77亿人口计算，全球人均债务接近3.25万美元。

政府债务与企业债务是全球债务规模激增的两大主要因素。IIF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增幅最多的是政府债务，同比增加约1.5个百分点，全球政府债务目前规模已突破70万亿美元大关；其次是非金融企业债务规模，同比增幅达到1个百分点，同样超过70万亿美元。

政府与企业债台越筑越高是多重原因造成的。在金融危机后十年，各国央行实施了大幅度宽松政策以刺激经济增长。货币政策宽松带来了超低利率，使得发债融资成本骤降，这驱动了大量的政府与企业低息发债融资。而财政政策宽松，让各国加大了基建项目投资，而基建投资款主要来自政府企业举债。此外，由于部分国家结构性经济改革难以落地，诸如意大利、西班牙等不少政府还依靠举债融资发展经济，加之老龄化社会来临导致社会福利开支等增加，都导致了债务规模的持续激增。而债务激增带来的风险，已经成为了当前全球经济最大的“灰犀牛”。

随着债务规模快速增加，由债务推动型经济增长所带来的风险隐患也在增加。在全球经济增长可能面临进一步放缓的大背景下，依赖筹借外债的新兴市场如土耳其、墨西哥和智利等国波动性风险上升；而发达国家中债务水平较高的如意大利、希腊将更难通过刺激性财政政策提振经济发展，日本、新加坡、韩国和美国等面临高气候风险的高负债国家则难以筹措足够资金应对气候变化。

而最让全球投资者担忧的是，经济前景走弱带来的负利率政策与债务规模持续激增相叠加，导致流动性陷阱问题愈演愈烈。一般而言，主要经济体特别是发达经济体处置债务，通常是在经济恢复增长动能前降息以延缓债务风险的爆发，最后等待经济的增长，最终达到债务湮灭的目的。面对目前的债务问题，不少国家也是这样做的。不过，与以往危机过程不同的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全球经济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经历复苏到繁荣的过程。因此，负利率政策并没能推动商业银行将资金投放到市场，拉低市场利率去创造有利于个人和企业获得贷款的货币环境，从而达到刺激居民和企业投资和消费的意愿，最终达到恢复经济的目的。由于银行同业竞争，不仅没有将负利率成本转嫁给储户，反而由于负利率导致商业银行资产端收益下降，出现了金融体系的“流动性陷阱”。这种“流动性陷阱”导致实体企业债券违约数量激增，信用风险不断爆发，信托等产品到期无法兑付。

与此同时，在负利率政策下，当前已有逾17万亿美元债券收益率跌入负值。债券的收益率为负就意味着，债券到期之时，所收到的回报甚至要少于为了购买债券而付出的金额。金融市场普遍观点是，负利率发债的好处在于能让政府与企业顺利规避债务兑付违约风险，但金融机构却需要用很低的投资收益来承担极高的债券违约风险。这使得全球债务规模激增与负利率环境正构成一种“恶性循环”。一方面，政府与企业迫切希望以负利率发行更多债券筹资规避风险；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不愿为负利率债券倒贴本金。

经济问题并不是需求问题，过度债务推动产生的只能是增长的泡沫，随之而来的还有其背后蕴藏的巨大风险。对于如何妥善处置全球高企的债务，不能只依赖负利率与高通胀，从根本上需要加强国际协调，从推动世界经济发展的角度，着眼于全球范围内的制度变革、要素自由流动和效率提升，从而增强世界经济长期发展动能，以经济发展提升债务的可持续性。距离2008年危机爆发已过去整整10年。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断，距离下一次经济危机已经不远，而债务问题已经成为悬在全球经济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需要各国谨慎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