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笑，有人恸哭。

香港上市公司汉能薄膜发电(0566，HK)(以下简称“汉能”)的股价持续飙涨，让身在北京的李河君荣登内地新首富，成为亚洲最有影响力的财富人物，更成为媒体追捧的热点人物。但在大洋彼岸的加拿大多伦多，斯科特·多里(ScottC.Dorey)却要为此面临数十亿美元的损失，成为李河君晋级“新首富”背后最大的输家。

　　损失20亿美元？

　　有爆料显示，由于受一份贷款协议的约束，多里担任主席的BHP公司 (BHPInternationalMarketLtd.)必须在不到一年时间里，买到12亿股汉能股票，并可能在12港元至20港元的价位才能补足股票，总计会为此损失数百亿港币。

　　截至2月9日下午港交所收盘后，汉能薄膜发电(00566，HK)股价收于4.21港元。但多里可能要付出更大的的代价。原因很简单：市场上能买的股票太少。香港证交所的数据显示，李河君手中持有超过七成汉能股票。按照汉能总共418亿的总股本计算，相当于市场上可供购买的股票最多不会超过 110亿股。

　　“最终BHP如果能以每股10港元拿下来就是万幸了。”一位熟悉香港证券市场的资深投行家分析，“那些做空机构这次也要被殃及池鱼了。”

　　这有些像有名的 “大众汽车空头逼仓”事件。2008年10月，由于预料大众汽车股价会大跌，对冲基金们大举做空。但保时捷突然宣布持有接近七成半大众股票。急于平仓的空头们在市场疯抢大众股票，需求量远远大于能买到的股票，推动股价疯涨。大众股价在短短两天内从200欧元最高飙升到1000欧元，最终空头们损失了至少 380亿美元。

　　要从一直追捧汉能的投资者手中 “夺下”12亿股，BHP自然要付出高昂代价。何况，BHP不得不进行的大笔买入，还将带来连锁反应，引发做空汉能的投资者被迫买入股票平仓，势必进一步加剧汉能股价的暴涨。一位接近BHP的匿名人士估算，此次BHP损失可能超过20亿美元。

　　但这和多里以及BHP原定的剧本大不一样。BHP精心设计，曲线获得汉能12亿股的股票，相当于其总股本的3%，原本是为了高抛低吸，套取巨额利润。据资料显示，2015年2月份之前，BHP原本持有的12亿股股票只剩2亿股的筹码，BHP以2亿多的筹码拼死博弈不断飙涨的汉能股价，以期砸盘汉能，伺机再次高抛低吸，减少巨大的亏损。但博弈的结果是根本无法撼动汉能股票的价格，汉能这只股票人气冲天，伺机买盘者众多，BHP刚一砸盘，就有买盘者接盘。到2月6日，当汉能股价稳稳站在4港元以上时，BHP连最后的2亿股汉能股票也没有了。真正弹尽粮绝。此时，离BHP归还出借者12亿股股票的时间不到一年。

　　蜜糖背后的精心算计

　　多里是个资深投行家，担任过雷曼兄弟公司的副主席。2007年雷曼兄弟破产后，多里很快创立了BHP公司，成为潜行在北美和亚洲资本市场的隐形大鳄。BHP惯用的手法，是为上市公司的股东提供股票质押贷款，获得股票的处置权，然后拿着这些股票作为弹药，影响上市公司股价，高抛低吸，套取巨额利润。

　　资料显示，2012年11月至2013年1月，BHP先后与多家机构签订股票质押贷款融资协议，总计约12亿股汉能(当时名为铂阳太阳能)股票，按当时市价每股0.2港元到0.5港元的单价，以高于7折的市值质押给BHP。借款期限约为3年，协议到期时间分别为2015年11月至2016年1 月。

　　对于融资方来说，这是相当优厚的条件，简直是颗蜜糖。按照市场常规，在股票质押融资中，一般要按股票市值打五折甚至三四折放款，BHP按照高于7折放款，真可谓是活雷锋。然而，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蜜糖里面，藏着的是毒丸。

　　上述接近BHP的匿名人士透露，在获得12亿股股票的质押权后，BHP在一年多时间里，先后将其中10亿股在高位卖出获利，并在随后通过包括借港媒之手传播负面消息及其他各种手段打压汉能股价，以便在其股价下跌后重新买入归还上述多家机构。

　　“这才是BHP赚钱的真正秘诀。”上述资深投行家分析，BHP的获利相当于“股票的卖出价格-最终的买入价格-最初放款的资金成本”。这本质上和沽空没有差别，但精明的BHP不但不需要支付分文的沽空费用，反而还能利用股票质押贷款额外赚一笔手续费和贷款利息。

　　自2012年底，汉能股价一路上涨，不到10个月时间，上涨250%。如果BHP在此期间将所持有的12亿股汉能股票售出，并在股价下跌时购回，一进一出，获利丰厚。尤其是在过去两年全球新能源行业普遍不景气的背景下，BHP完全可以期待甚至主动做空，推动汉能股价的大跌。

　　万万没想到的神转折

　　但天有不测风云。“沪港通”在2014年开通，由于“薄膜发电”等概念受到内地股民追捧，汉能成为最大受益股，股价不但没有自高位下跌，反而一路飙涨，将李河君推上了内地首富宝座，也让BHP的喜剧彻底变成了悲剧。自2014年11月17日“沪港通”开闸至2015年2月9日，汉能从每股 1.7港元一路上涨到每股4.21港元，涨幅接近250%。

　　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雄心勃勃的李河君在今年2月又发布了其“移动能源”战略，宣布要大举进军民用市场，制造包括薄膜发电户外背包、户外帐篷等民用产品，甚至还要打造全太阳能动力汽车，开创人类移动能源时代，给市场带来的未来想象空间无限。再加上中国对以光伏发电为代表的新能源加大扶持力度，以及国际油价开始企稳回升等多种因素，分析人士预计，汉能股价仍将继续上涨势头。

　　持续上涨的股价，让一直做空汉能的空头们也难以稳坐，他们可能会开始抢购股票平仓，进一步抬升BHP购买股票的成本。根据英国 《金融时报》今年1月8日的报道估算，如果空头们从去年8月底就开始做空，那么截至今年1月初的账面损失超过3亿美元。按此估算，卖空者如果坚持到2月9 日，其账面损失已经超过6亿美元。

　　BHP曾经的受害者

　　如果知道BHP现在面临的窘境，68岁的张桂兰一定会拍手称快。这位抗日名将张学良的养女就在不久之前，也被BHP坑了一把。张桂兰是香港上市公司众彩股份的主席和大股东。

　　2014年12月，张桂兰曾经与BHP签订一份股票质押贷款协议，将3500万股众彩股票 (相当于其4.35%的股份)质押给BHP，并托管在一家香港银行。结果没过几天，BHP就违规处置了这3500万股股票，引发张桂兰的强烈不满。得知BHP的做法后，张桂兰以自己持有的投资公司的名义要求香港高等法院申请了禁令，要求禁止BHP处置这3500万股股票和相关获利。不过，作为原本受到热捧的内地彩票概念股，众彩股份的股价因此经历一番波动也是在所难免。

　　实际上，先通过待遇优厚的股票质押贷款协议获得股票质押权，再高卖低买甚至主动做空，从中套取巨额差价，BHP早已手法熟稔。公开信息显示，基于上市公司股票的质押贷款融资，是BHP的重要业务。根据2011年的一份新闻通稿，BHP非常看好针对新兴市场的股票质押贷款业务，并计划在2012 年大幅增加其投入。

　　除了汉能和众彩股份，其他港股也陷入BHP的精心设局。2011年10月，港股盛明国际控股的主要股东梁文贯诉至香港高等法院，要求BHP归还他此前质押给BHP的8亿股盛明国际股票 (约占总股本的6%)，并赔偿违约损失。根据诉状，2011年7月18日，梁文贯与BHP签订了股权质押融资协议，把8亿股盛明国际股票质押给了BHP。此外，动感集团也在2013年有类似遭遇，遭遇BHP大笔套利。

　　BHP的种种玩法虽然足显其国际金融大鳄的高明，但对于市场投资者，却是一个灾难。过去2年里，每当汉能股价遭遇大的卖家砸盘，正是关于汉能的种种负面信息平地而起时。从近两年看，汉能有三次被恶意砸盘做空的时间：2013年5月、2013年12月20日、21日、22日、23日及2014年 3月23日、24日、25日。2013年12月中旬，做空机构大举进攻刚刚晋升MSCI中国指数股、市值超过300亿港元的汉能太阳能，通过各种渠道散步流言，包括汉能大股东李河君减持股票、股票存仓遭斩仓等真假难辨的消息，接连多日有超过10亿股交投，明显有大型沽空盘上下其手。汉能于12月20日挫 16%，于11时39分停牌。当日有媒体报道称：“汉能太阳能离奇暴跌疑抵押股份被借出沽空”。这一次行情当时已引起香港联交所的关注，BHP因此被外界认为涉嫌操纵汉能股价。

　　做空发生后，汉能迅速申请停牌并发动针对空头的反击。汉能公开澄清母公司集团的质押股份遭到沽出纯属谣言，随后宣布得到民生银行和亚洲金融合作联盟的200亿元人民币贷款授信。同时，汉能宣布与宜家在英国合作销售其太阳能面板，成为宜家的重要合作伙伴。

　　在一系列利好消息的支持下，2014年1月10日复牌当天，汉能股价急涨34%，并在随后几天每天均创下超过10%的涨幅。受此影响，大举做空汉能的空头相继爆仓，血本无归。

　　“但BHP这次可谓马失前蹄，万万没想到沪港通开通，一下子把汉能股价推高。”前述接近BHP的人士表示，BHP在汉能的操作上损失惨重，可能远远不止20亿美元。

　　耐人寻味的媒体呼应

　　汉能股价自沪港通开通以来一路高歌，完全打破了BHP的如意算盘。无法高抛低吸，手里的汉能股票筹码越来越少，BHP惊慌失措，不得不另谋计策。

　　耐人寻味的是，在BHP面临灭顶之灾之际，英国《金融时报》连续发布对汉能的报道，分别是《FT调查发现汉能薄膜存在不寻常操作》(2015 年1月28日)，作者是迈尔斯·约翰逊和韩碧如 (MilesJohnsonandLucyHornby)、《汉能崛起的背后 》(2015年1月28日)，作者仍是迈尔斯·约翰逊和韩碧如(MilesJohnsonandLucyHornby)以及《汉能：如此不寻常》(视频) (2015年2月2日)。而此时，正是BHP手中仅剩下2亿股股票筹码的时候。

　　接下来，大大小小的网站、论坛中各种翻版自上述两篇文章的评论铺天盖地，似乎汉能的确被发现隐藏了很久的惊天秘密。当然，就在这些负面报告或文章前后，股票市场针对汉能的沽空金额也出现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增幅，BHP正是其中主力。

　　面对负面信息，汉能的回应相当迅速。1月30日，汉能发布公告澄清《金融时报》报道中提出的问题。公告正面解释了汉能的收入来源，以及报道中暗示的汉能出售电站可能构成关联交易的问题。公告表示，大股东汉能控股集团是汉能薄膜发电的主要客户，但近期已经在开拓下游的光伏发电业务，并且将继续开拓不同的客户源，使收入更加多元化。

　　尽管《金融时报》提及的有些问题可能存在，但熟悉汉能的投资者和明眼人可以很容易的发现，报道中的一些核心表述明显违背了客观公正原则。

　　例如，《金融时报》1月28日的报道中又引述CharlesYonts的表述称，“市面上一个汉能太阳能板也看不到。”实际上，只要走进欧洲和中国的宜家，Yonts先生就能很容易的看到汉能正在销售的太阳能面板。就在1月29日，位于广州的广汽本田还正式宣布，与汉能合作的17MW光伏发电项目完工开始正式发电。

　　也许做空者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孤注一掷，加大做空力度和负面消息的传播，试图翻本。有媒体报道说，香港几家券商称，对冲基金仍希望借入然后卖空这家公司的股票，并且从汉能的股价下跌中获利。

　　邪不压正，事与愿违。亚洲新首富的标签和沪港通北水南调，汉能的股价已证明了：汉能成功阻击了做空者，还将吸引更多的国际、国内市场的汉能粉丝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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