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是农产品中机械化、规模化水平较低的品类，基于我国自然、社会的特点，类似国外的大果园、大农场还很少。

　　苹果产业生产要素的变化

　　综观国内苹果市场，种植面积上，50亩以下自耕小农户占主导，数量约90%。规模化果园处于起步阶段，投资大、回收期长，目前的效益不如精耕细作的小农户。规模越大、赔钱越多成为业内共识与无奈。山东果农平均耕种5—6亩果园，套6万袋；陕西果农平均9亩，套8万—9万袋；甘肃果农平均9亩，套7万—8万袋。山东果树面积仅有西部的一半，但由于树间距小、浇水多、用肥大，单产较高。陕西处于缺水的黄土高原，以自然降雨为主。甘肃多地形陡峭的山地，费人工、浇水不便，也靠自然降雨。山上生长的苹果，质量远超洼地，价格与海拔、相对高度成正比。

　　基础地力上，果品产量与效益的提升80%靠果园基础地力。目前，国内多数果园土壤有机质含量不足1%，果园基础地力偏差，果品产量与效益的提升80%靠化肥。这两年出现的库存果水烂病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使用高氮化肥。以土壤有机质含量为核心的果园基础地力差，衍生出来两个关键问题：第一，生产成本提高、果农盈利空间下降。生产以化肥为主，再加上一家一户分散经营，农药用量较大，果农生产成本提高。而由于土壤不健康，树体也不健康，轮纹病、腐烂病等的发病率提高，买袋、套袋、解袋、垫果和转果等劳动力成本占果园生产成本的50%以上，进一步压缩了果农的盈利空间。第二，果园土肥水涵养能力下降，可持续高效生产的能力不足。面源污染、农药残留污染、土壤酸化、水土流失，与果园基础地力有关的各项指标同步下滑。

　　树龄上，全国范围内30年的老年树很多，低效果园、老果园占比较大，改造任务颇重。山东平均树龄15年，陕西20年，甘肃13年。

　　陕西洛川乔化树树大根深，挂果需要5—6年，丰产需要8—9年，产出节奏缓慢。当地政府正在努力解决果树老化的问题。2018年起，洛川县打出“提质增效”重拳，推行矮化密植高效种植方式，已累计建立矮化密植示范园10万多亩。未来5年，还要新建10万亩以上果园，力争将矮化、乔化比调整到4∶6。洛川缺水，干旱的时候，人吃水都困难，苹果产业的发展一定程度上受到水资源的限制，故当地大力扶持矮化园，果园基础设施建设、物资物料、施工由政府出资，树苗免费提供给果农或者自行选择购买。

　　山东烟台苹果产业发展较早，苗木育种发达，一直在更新换代。不过，当地矮化园受地租、工费的影响，效益偏低。烟台政府提倡规模化种植，对新改建的500亩、1000亩以上的大果园给予一次性补贴，到2025年，建设龙头型大果园20个、新技术模式示范果园30个。

　　甘肃苹果产业发展略晚，地形最陡峭，果园管理最用心，树龄最年轻。政府同样引导向矮化树发展，沿着地势低平的公路、河边种植。不过，2018年、2020年、2022年、2023年受霜冻影响，产量、质量损失很大。可见，尽管种植端在更新换代，但仍有较多现实困难。

　　果农年龄上，55—65岁是主力军。与城市里的年轻面孔不同，果园里基本很难见到年轻人。有的话，要么是卖农资的，要么是期货调研的。随着城镇化、老龄化的推进，果园多是到了退休年龄的人在管理。这几年套袋工人特别难找，之前9分钱每袋的价格就很高了，现在涨到1毛，以后还要更高。种植苹果每个果（袋）净利润一般在5毛左右，由于套袋人工成本增加，果农宁愿自己干，结果就是套袋进度相对缓慢。风调雨顺、价格好的时候，1户人家管理10万袋，卖10万元，净利润5万元，远不如进城打工的收入，并且大城市生活更加便利，年轻人不想回到村里种苹果。

　　此外，玉米有抗旱、机械化、省心、受灾少的优点，这几年玉米价格较高，加上政府鼓励种粮，西部2020—2022年伐树种玉米的情况时有出现。

　　从生产要素的环境、土地、劳动力、技术上看，苹果产量向上增长的动力、空间不大。果园多处于山区、土地面积难以大量增加、劳动力老龄化、非农村化，唯有技术创新，如免套袋、研发抗冻新品种、机械化设施化，才能提高产量。良种化、多样化、规模化、农场化、集约化、区域化、标准化、机械化、轻简化、设施化、水肥一体化、生草化、信息化、安全化、冷链化等是水果生产先进国家的共同特征。只有种植苹果有较好的经济效益，才能吸引资金研发和投入，进而提高果园的现代化水平，而不是仅靠政府扶持。

　　苹果生产面临的自然风险

　　2021年国内苹果增产幅度较大，但生长期连阴雨、冰雹造成苹果质量差，果农收益低，卖果后被迫伐树。2018年以来，部分地区果农收入缩水，砍伐苹果树、撂荒现象严重，如陕西旬邑、长武、宜川、黄陵的大部分地区，洛川的菩提镇、老庙镇、土基镇。苹果产业抵御自然灾害、市场风险的能力很低，而提高抵抗力需要物资、资金的持续投入和良好的发展预期。

　　苹果销售面临的市场风险

　　山东80#一二级（或陕西70#起步半商品）红富士近10年的开秤均价（地头裸价）在3.3元/斤。第二年５月出库的平均价4.1元/斤，算上中间费用及损耗0.5—0.7元/斤，存货利润仅0.1—0.3元/斤。当出现存货利润的时候，行情迅速发展，预期很快被消化，容易产销倒挂，符合完全竞争市场特征。产地收购商、存储商多为中小微企业，年贸易量在1万吨以下，其与下游商超也不会签订长协价，都是随行就市，市场风险较大。

　　近年来苹果收购难度越来越大。原来，烟台地区在镇中心坐摊收购，果农拉到镇上来卖，而现在，部分收购商在镇上等不着货，都进村进山收购了，果农在村里、家门口就卖完了。原来收购的量大，有充足的货源分选出一二级果品，现在流行统货收购，标准难以严格执行。

　　另外，进口水果逐年增加、蔬菜水果化，苹果市场份额被挤压，需求难言持续增长。柑橘对苹果的替代性最强，其糖度高、糖酸比好、吃起来方便、碰压伤小、对果面要求不如苹果高、不需要套袋、不需要集中下树，质量好而成本低。所以，春节旺季基本是柑橘的主场，留给苹果的是4—5月其他水果上市少的短暂时间。

　　期货助力解决“买难”和“卖难”

　　苹果产业在推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山区农民增收和脱贫攻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产区创建了一批批现代化的示范园区，但苹果生产的主体多是农户，碎片化特征明显。如何化零为整，实现适度规模化，是苹果产业需要解决的问题，而规模化发展需要工具对冲自然和市场价格波动风险。

　　“保险+期货”能够为种植户提供价格、收入保险。“企业+合作社+农户”“保险+期货+农业订单+银行”的利益联结机制，实现了果农“不愁价、不愁卖、不愁钱”的目标。收入险项目不仅为果农提供了价格风险的保障，而且覆盖了因灾减产的损失风险，较好地确保了果农的综合收入。此外，期货的发现价格作用可以引导种植结构及时调整，提高果农信息化水平和适应市场变化的能力。

　　果商收购期的买难问题，可以在期货上买入套保；库存销售期的卖难问题，可以在期货上卖出套保。另外，仓单融资、库存变现能够解决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

　　水果是劳动力需求大、适合山地生长、发展农村经济的重要产业。但在老龄化、城镇化、严控非粮化、恶劣天气多发的趋势下，水果产业脆弱性加大。作为水果中唯一在期货市场上市的品种，苹果在增强产业抵抗风险能力、稳企安农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作者单位：烟台交割果贸易有限责任公司）